傅宁洲赶到医院时已是半个小时后,尽管一路上他几乎是以着近乎超速的速度往医院赶,但不算近的距离和马路红绿灯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车子刚在医院门口停下,傅宁洲已迅速拉开车门下车,快步往门诊大厅走。
“你好,请问产科中心怎么走?”经过导诊台时,傅宁洲问。
“六楼,电梯出门右拐,上面有箭头指示牌。”导诊台护士指着扶梯方向礼貌回道。
“谢谢。”傅宁洲道了声谢,转身就走,径直上了扶梯,三步并作两步一路爬到了六楼,转身时跟着箭头指示牌很快找到了产科中心。
下午时分,产科中心人不少,从导诊台到候诊室都坐了不少人,在导诊台排队等登记的的旁边血压仪排队等量血压和称体重的胎监室门口排队等做胎心的以及各个诊室门口坐在长椅上候诊的,家属和孕妇一起,满满当当都挤满了人。
傅宁洲视线从一张张或疲惫或期待或兴奋的陌生面孔扫过,但没有一张是时忆晗的。
他走向导诊台,看向忙碌的护士:“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位叫时忆晗的孕妇来过吗?”
边说着边拿起笔在桌上空白纸张处写下时忆晗的英文名字和拼音名字,手机里也已翻出了和时忆晗的结婚照,指着上面的时忆晗照片对护士说:“她还在这里吗?”
护士朝照片看了眼,手往亮着灯的“产科手术室”一指:“在里面,她已经进去有一阵了。”
傅宁洲面色一下僵住,缓缓转过身,看向产科手术室。
手术室大门紧闭,里面灯光通透明亮,大红色的“手术中”几个字清晰又刺目。
傅宁洲木然地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
导诊台护士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掌青筋隐隐浮起,喉结也在喉间上下剧烈滚动,俊脸线条紧绷,黑眸紧紧盯着手术室门久久没动,担心叫了他一声:“先生?您没事吧?”
傅宁洲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而后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紧闭的手术室门恰在这时打开。
护士推着病床往外走。
蓝白相间的配色里,傅宁洲看到了病床上的时忆晗,眼尾发红,显然刚哭过,人看着也有些虚弱。
时忆晗也看到了站在过道里的傅宁洲,薄款黑色长风衣被风掀起了衣角,向来清爽齐整的黑发有些凌乱,依稀能看出些许风尘仆仆匆匆赶来的样子。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都极端平静,平静到近乎死寂。
傅宁洲站在原地没动,就这么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看着她被护士推着一步步走近,向来平静的黑眸死寂得像一滩死水,不停上下剧烈滚动的喉结泄露了他此时剧烈起伏的情绪。
时忆晗嘴角微微抿起,微湿的眼眶又不争气地涌起了泪,她稍稍把视线偏开了些。
傅宁洲也偏开了头,视线转向另一边。
病床被推着从他身边经过时,傅宁洲垂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轻轻握住了病床栏杆。
推床护士诧异看向他:“请问您是?”
问完询问的眼神已看向时忆晗。
时忆晗面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没看她,也没看傅宁洲。
傅宁洲已看向护士:“我是孩子父亲。”
他嗓音徐缓而沙哑,像被砂石碾砺过般,粗粝得不像话。